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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暖2-3(恭端)

2、

欧阳少恭再见陵端,是奇怪本该在昆仑山上的人为何出现在凡间,一路寻着,却见那酒楼的账房先生正低头摆弄着笔墨,修长的手执笔落墨,应付食客。

“长老,此人叫陵端三月前来到这里,本是个新招的伙计,老板见他断文识字,叫他帮着做了个账房。”

陵端似有所感,抬头看了一眼,复又低下头去,不再看他。少恭走到跟前唤了一声师兄,陵端淡淡道,“先生你认错人了。”

 

周遭食客纷纷看过来,陵端固执的低着头,少恭叹了口气,摇摇头道,“之前我走没有和你说,是我不对,你怎么到了这里?”

“先生,我们这里是酒楼,没有你认识的人。”陵端终于抬头,看着少恭说话,眼里淡漠疏离,连憎恶也无。少恭低头盘算片刻,带着人退了出去。

 

是夜,陵端坐在床上,两手用力掰着脚踝银镯,用力许久,那镯子却是纹丝不动,气得陵端噼里啪啦掉眼泪。这镯子陵端试过许多次,偏是找不到卡口退不下来。

身体一阵抽搐,陵端依着墙壁喘气,心知又到了血脉逆行的时候,那日涵素真人气急,一掌劈向天灵盖将他一生修为尽废,又损伤了体内经脉,下山之后不时有血脉逆行的状况发生,发自体内的疼痛如生生敲裂骨髓,体内血管似针扎,处处都是痛。

少恭进来时正见这人汗湿重衫面色煞白,把人拉起扶住的时候陵端已无多少意识,任由他把脉。修为尽废又没有好好调理,拖了一个多月,再放任下去怕是要毁了。只是这幅身躯被抽尽了筋骨,要治也需细细调理,当下顾不得许多,喂了药导入真气先助他度过今晚。

 

难受,陵端哪里都难受,等到体内灼烧的痛感稍弱,胃里一阵一阵的干呕,有人喂了温水,慢慢抚着后背,这才好些,后半夜昏昏沉沉睡过去,等醒来看清是欧阳少恭,瞪圆了眼睛道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“端儿,你的伤……”

“和你没关系。”

 

层叠的鞭痕结痂后留下疤痕,将原本光洁的背部变得一片狰狞。

 

“我知道当时走得匆忙没和你说清楚,只想让你听我说清楚。”

“不必。”陵端转过头,表情坚决却十分平静,“你怎么想的和我无关,既然当初走了,那就别再见,不是谁都一直在原地等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。”

“至少让我帮你把身体调理好。”

陵端看着少恭,眼神冰冷,道,“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,你要是真的念及就请,从今往后,别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
 

两人对视,陵端神色冰冷,眼神一片漠然,显然打定了主意,少恭看了许久,终是叹息着伸手,被陵端避开,只问,“今后你打算怎么办。”

“与你无关。”

 

陵端红了眼眶,狠狠地看着欧阳少恭,似乎强压的恨意终于涌上来。他并非不恨这人,只是一来心高气傲,不想要他怜悯;二来,早在天墉城便知这人存心不良,却是一头扎了进去,到如今也是自作自受,是以临天阁里任由师尊鞭打,比起欧阳少恭,他更恨更看不起自轻自贱的自己。

 

他一生只爱过一人,也只恨过一人。

爱的真,才会伤的深。

 

待少恭一走,便收拾了行礼与东家辞行,这老板见陵端人勤快性子也好,才敢让他帮着管账,昨日欧阳少恭来寻,以为是惹了官司在身上,本就有意辞了他,如今陵端主动告辞,更是忙不迭的送了路费,让他快走。

 

几乎是昼夜兼程,到了夜里才找了处破庙栖身,一路避开人烟官道走着山林野径,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更不知去往何处。

休息下来摸着脚上的银镯,心中一片悲凉,既然决定要走,又何必留着劳什子给他!寻了石块来砸,银镯没有砸碎,倒是将自己脚腕画出不少伤痕。

放佛察觉不到痛意,一下一下,狠狠地砸,恨只恨自己狠不下心来连脚也锯了。心口猝痛频发,陵端咬牙忍着,到最后连手也在颤抖,血脉逆行的日子愈发频繁起来,每一次都像是火焰在筋骨里燃烧,灼痛撕裂,痛到陵端昏死过去又抽搐着疼醒,已分不清那一次更疼。

 

 

3.

疼痛到意识迷糊中,陵端被人抱起,细细抚摸着脚踝的划伤。

这人身上的伤,太多了,从内到外,废去修为损伤的经脉,遍布鞭痕的后背,再到脚上血淋淋的划痕,又或许,这些加起来也不及心上的痛。

等陵端在疼痛中转醒,已是清风青空的白日,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衫,后背脚踝上了药,悉心缠着布帛,银镯子套在白布上,闪着银光扎眼到瞬间激出泪水。

当初为何明知那人存心不良依然信了?也是这般体贴关怀,无声处呵护叫人松了口失了心神。喉头滚动,硬生生将想哭的冲动压下,扶着床起身,如今血脉逆行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,恐怕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。

早些解脱倒也好,可是偏偏又生出几分不甘来,他又做错了什么?被抛弃废除修为还不算,留下一身病痛誓要折磨致死。

沉思间,欧阳少恭带着弟子进来,低声道,“你现在的身体,不该乱跑。”

说完见陵端低着头没说话,又道,“就算你真的想走,至少让我帮你调理好身体,往后去哪里我都不拦你。”

陵端终于抬起头,看着他道:“好,若是从此往后,你再不纠缠与我,便让你治,否则我宁愿现在就死。”

“好,我答应你,等你身体好了,我们恩怨两清,以前的事情只当没发生过。”

 

陵端盼着欧阳少恭能放过他,可是当真从这人嘴里听到以前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这句话,心中又是一片凄凉。失身又失心的不是他欧阳少恭,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当然可以。

转念又想,如今看来,这该是最好的结果,就算是死,死前有段安乐的日子也好过日日被病痛折磨,点了点头,仍然垂着眼睫,并未看到那人脸上欣然笑意。

 

内服药汁,配合着草药泡澡,陵端对这些倒是不陌生,只是病痛袭来变得频繁,原先只是夜里,现在就连白日也时常痛到神志不清,晕乎乎的撞倒墙上。

陵端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,面对快感和痛感,都不怎么能忍耐,病痛袭来整个人病怏怏的蔫了,弟子们扶助连忙唤少恭过来,又是渡气又是施针,陵端疼得狠了还会下意识的咬住欧阳少恭,等意识清醒了,二话不说黑着脸就赶客。

青玉坛弟子不是很明白,自家长老怎么对这个叫陵端的人这般放肆,换成寻常病人早该打包丢到衡山悬崖下,偏偏少恭待陵端极为温柔细致,从未有过半分怒气,任他咬忍他黑脸。

陵端想逃开,想要恩怨两清,他偏不。

 

他流离千载,能藉慰魂魄的人少之又少,好不容易遇上了,怎么会轻易放过,陵端的痛他都懂,不管是心上还是身上,都是拜他所赐。每次摸过脊背上粗粝丑陋的伤疤,一边想着之前光洁细腻的样子,一边不住感叹,当时陵端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。

涵素对陵端如亲子一般教养,纵容陵端拉帮结派,就连欺凌首座弟子也会偏心帮着遮掩,从未真正处罚过陵端,这一次却下了这样的狠手……若是和平常一般,陵端肯讨好认错,又怎么狠得下心。

知道陵端脾性里带着傲气,怕是这份痛,是他自己要承。

带陵端疼痛过去松了牙关,少恭喂了些水,帮人擦尽汗渍,抱到了庭院里软塌上,给盖了薄毯。

陵端迷迷糊糊翻着身,一脚蹬出被子,细细的脚踝上带着银镯,凤凰刻纹映了日光,栩栩如生。

 

凤兮凤兮,翙翙其羽;

凰兮凰兮,悦目不言;

鸾兮鸾兮,披霞鸣歌。

 

 

恍然间,昔年榣山,伴凤抚琴的情思又起,心中生出万千柔情来,摸了摸银镯,又低头在陵端额头落下轻轻一吻,这才离去。




爱的真才会伤的深~多少次恭端都是这么带感~

 @攻子 老婆你点的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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